经方用药法式
经方的用药方法与后世医学有极大的差别,因此如果用医学院中学到的中药学知识来理解经方,就会有扞格难入之感。
要知道,《神农本草经》与《伤寒杂病论》同属神农学派,他们的用药法是完全相通的,可以说《本经》就是打开经方之门的钥匙。我们看《伤寒》《金匮》中有的方剂用药简直就是《本经》的完美注解。然而明清的注家对于《本经》的解释,不是顺文演义,读之无味,就是玄谈高论,不切实际,令人读后如堕雾中,转增迷闷。
为令初学便于学习仲景方的用药特点,我们以《本经》为经,以《伤寒杂病论》、《汤液经法》为纬,经论相互印证,来说明经方的用药规律,力求简洁明了,令学者读之即懂,懂后可用,用之见效。
依前《阴阳六人大论》所述,将八剂的次序列为补、温、和、汗、消、清、下、吐。越是排在前面的药物补益作用越强,越往后泄泻作用越强。
一、补剂
1、人参
【本经】味甘,微寒。主补五脏,安精神,定魂魄,止惊悸,除邪气,明目,开心益智。 |
每一味药都有它的核心作用。人参的核心作用是《本经》里说的「补五脏」,就是说它可以补充身体能量,但严格来说它所作用的位置是在脾胃。使用这味药客观指征:
一是心下痞,就是患者自己觉着胃脘部发堵,医生摸着有抵抗感,这个症状是必有的,其他的兼见症可能伴有呕吐、腹泻、腹满、食欲不振等消化道症状。
第二种情况是口渴,这一般是由感染性疾病的发热、出汗、腹泻等症状之后,进而导致身体丢失很多津液引起的。这种口渴只喝水是不能缓解的,因为体液里面含有很多营养物质,只有用参汤之后才能得到有效的补充。所以,对于这种气阴两伤证,人参是非常适合的。
还有一种情况相对比较少见些,就是在发汗、下利之后亡失津液,导致的身体疼痛,也可以使用人参,这种疼痛一般不剧烈,应该是接近一种疲乏、酸痛、不适的感觉。
关于人参的性味:生晒参的性味是甘而微寒,不是温热的,蒸晒炮制过的红参略偏温。如果像后人说的那样是甘温大热的,那么白虎加参汤、竹叶石膏汤等方剂中用人参就不合适了。
《本经》说人参有补五藏的功效,吉益东洞的《药征》持否定态度,理由是元气是先天带来的,后天无法补充。我们的看法是,如果是真正的野生山参是有一定的补充元气的作用,但也没有那么神奇,它主要还是作用于脾胃,促进营养物质的吸收与运化。至于现代的园参,效果就差很多了。临床上,我们也经常用党参代人参,由于党参的力量比人参弱,所以用的量要加大。
黄煌先生《张仲景50味药证》里说了人参证的体貌与舌象,认为瘦人、舌红少苔才可以用人参,但事实并非如此。若是虚胖之人,舌大苔厚,只要符合人参证,同样可以配伍干姜白术等用之。所以后代的人写的书可以做个参考,不能迷信。
我们看伤寒论六经病中都有使用人参的机会,比如太阳病坏证三泻心汤中仲景使用人参来治疗吐利、心下痞满;阳明病大热汗出口渴,在白虎汤中加入了人参补充津液;少阳病默默不欲饮食、心烦喜呕的小柴胡汤证,亦用人参提振胃气,并防止邪气内陷三阴;太阴病理中汤证,腹满而吐,食不下,自利益甚,更是人参的本证;少阴病下利脉微是常情,但忽然下利自己停止了,这不是病愈,而是体液已经丧失殆尽之征象,仲景此时用了四逆汤加人参来补充阴液(有的书里说人参回阳救逆,那是错误的,回阳救逆的是附子,仔细看少阴病篇里,如果不是体液亡失很严重,仲景都是用的四逆汤,并不加人参);厥阴病,消渴、饥而不欲食,乌梅丸主之,同样用的人参强胃气、补阴液。从伤寒论通篇来看,人参的身影是无处不在的。
不仅如此,因为《本经》言人参有「补五藏」之功,所以有些虚损病症中,也加入人参来协同作用。比如《千金》炙甘草汤云「治虚劳不足,汗出而闷,脉结悸」,《金匮》薯蓣丸「虚劳诸不足,风气百疾,薯蓣丸主之」,《汤液经》大阳旦汤(即黄芪建中汤加人参方),都有人参的存在。
有时候一些外感病久而不愈,也有用人参的机会,比如急性咽喉炎引起喑哑,用半夏散、麻黄附子细辛汤后仍然恢复的很慢,这是由于患者正气不足,此时就可以在方中加入人参,往往有不错的效果。类似的还有顽固的过敏性鼻炎,也可以配合人参来治疗。
小孩子厌食,不爱吃饭,用半夏厚朴汤加党参是非常的好用;如果看他有点精神不振,就可以合小剂量小柴胡汤来用。
咳嗽,尤其是虚寒性的,排痰不利,痰上不来,用理中汤,适当加重人参的用量,痰液就很容易咳出来。
再如地图舌,西医学名叫游走性舌炎,小孩子和年轻人都很常见,方中加入人参后可以很快改善,量可以用的大一点。
厥阴人舌体裂纹、少苔,这是阴精亏损很严重的情况,遇到这种情形,我们一般必加人参、熟地,促运化,填精髓,这是定法。
总之,只要患者体质在少阳人以下(太阴、少阴、厥阴),多数脾胃的吸收运化功能都可能存在问题,人参都有广泛的用武之地。
2、黄芪
【本经】味甘,微温。主痈疽久败创,排脓止痛,大风,痢疾,五痔,鼠瘘,补虚,小儿百病。 |
黄芪的核心作用在于《本经》中的「补虚」二字,吉益东洞与胡希恕先生不太同意黄芪的补虚作用,但《本经》这里有明文,《别录》也说「补丈夫虚损,五劳羸瘦」,《金匮》说「虚劳里急,诸不足,黄芪建中汤主之」,《汤液经》说大阳旦汤「治凡病汗出不止,气息惙惙,身劳力怯,恶风凉」,这都是黄芪有补虚作用的明证。
但并不是所有的虚证都可以使用黄芪,这里的「虚」表现为由于气的推动与固摄作用减退引起的三个客观指征「汗、肿、麻」。
一、汗:黄芪的汗是一种虚汗,但也并不是所有的虚汗都可以用黄芪,比如更年期轰热汗出你用黄芪是无效的。对于黄芪汗出的特点,《金匮》有一段文字不可不读:「黄汗之病,两胫自冷……,食已汗出,以身常暮卧盗汗出者,此劳气也……,又从腰以上必汗出,下无汗……,小便不利,此为黄汗,桂枝加黄芪汤主之。」从这段话我们可以看出,黄芪汗出的特点是以上身为主,两个小腿却发凉,出汗的时间多在饭后或者夜间(盗汗)。这说明这个人是发虚的(《金匮》说劳气,就是虚劳),下焦冷,虚阳都浮在上面,皮表毛孔不固,所以上身爱出汗;虚人卫气不固,冷热都不耐受,活动一下或者吃的热的饮食,或者夜间入睡卫气入里时,都会导致他出汗。如大阳旦汤「汗出不止,气息惙惙,身劳力怯,恶风凉」,用黄芪配合人参,都是适症的。
二、肿:《金匮》云:「风水,脉浮身重,汗出恶风,防已黄芪汤主之。」从这条可以看出,黄芪的肿是伴有汗出的,而且有恶风(胡老说黄芪证的恶风汗出比较厉害,比桂枝汤证严重)。如果是无汗而肿的,多是麻黄证。又《外台》云:「防已黄芪汤,治风水,脉浮为在表,其人或汗出,表无他病,病者但下重,从腰以上为和,腰以下当肿及阴,难以屈伸。」这说明黄芪的肿是以下身为主。还有一点,根据桂枝加黄芪汤和防己茯苓汤的描述,因为水气在皮中,阻碍气机运行,黄芪证有的时候会在水肿的同时感觉皮肤里有东西(如有物在皮中)或者有气在动(四肢聂聂动),这是一个很独特的现象,但临床上会遇到这样的患者。
三、麻:《金匮》称为「身体不仁」,就是手足肢体的麻木感。注意这种麻木是大范围的、边界不清晰的,是气血运行不畅所致,属于西医的脑血管疾病或者周围神经病变;如果是由于颈椎病、腕管综合征等神经受到卡压而引起的手臂、手指部分区域麻木,用黄芪是无效的。
另外,风湿类疾病如果汗出、恶风、浮肿、关节疼痛,也可以用黄芪来治疗。
适合使用黄芪的一般都是三阴人,阳性及阴虚有热的体质是不宜的。还有,肺病咳嗽一般不要用黄芪,因为用黄芪后皮肤毛孔闭合,肺气没有出路,就容易往上壅,咳嗽不容易好。
3、地黄
【本经】味甘,寒。主折跌绝筋,伤中,逐血痹,填骨髓,长肌肉。作汤除寒热积聚,除痹。生者尤良。 |
地黄为填精补血第一要药,其眼目就在《本经》所说之「逐血痹、填精髓」,乃《汤液经》大小补肾汤和金匮肾气丸之君药。
一、填精髓:地黄是厚味之品,有补益肾精之功,如《汤液经》及《金匮·虚劳篇》言可以治疗虚劳失精、腰痛、精气虚少、骨痿、消渴等。又薯蓣丸治疗虚劳诸不足,其中亦用地黄,取其补益之功。
二、补血:精血本同源,经方中亦常用地黄补血,如炙甘草汤治疗心悸、脉结代,地黄用量多达一斤(汉代的1斤据考证大约为220克左右)。又血虚引起的失眠,用地黄有殊效。
三、用于各类血症:《本经》言地黄能「逐血痹」,血痹就是瘀血,就是说地黄有活血的作用。地黄既能活血,又能止血,又能补血,胡希恕先生称其为「强壮性的祛瘀药」,所以地黄可以用于各类出血症,尤其是妇科的崩漏,且常与阿胶同用。比如《金匮》胶艾汤,治疗妇人漏下,半产后因续下血都不绝,妊娠下血。又《千金》当归建中汤条下言,若去血过多,崩伤内衄不止,加地黄阿胶。又《金匮》黄土汤治疗便血,先便后血,称为远血,亦用地黄阿胶。
此外,《金匮》大黄䗪虫丸治疗干血劳,亦用地黄,取其祛瘀补虚之用。
经中说「生者尤良」指的是鲜地黄,一般是取汁用。现代的生地,唐以前称「干地黄」,性味是偏寒的,胃寒的人吃了容易腹泻,利用生地这个特点也可以用它治疗燥热性的便秘。唐代以后发明了九蒸九晒的炮制方法,就有了熟地,性味也变为微温,适合于填精补血,一般不会引起腹泻,但用量大时脾胃弱的容易腹胀,可以适当加入党参、砂仁以促进运化。而止血、化瘀、通便,选用生地更为合适。
4、阿胶
【本经】味甘,平。主心腹内崩,劳极,洒洒如疟状,腰腹痛,四肢酸疼,女子下血,安胎,久服轻身益气。 |
从《本经》之「心腹内崩、女子下血、安胎、劳极」等文字来看,阿胶与地黄有很多相似之处,都有补虚和治疗血症的作用。
一、补血:经文中的「劳极」就是指的虚劳,多数由失血或者血虚引起,阿胶的补血之力是要优于地黄的,但是它只限于补血,没有地黄的补益肾精的功效。如上面已经提到的阿胶用在炙甘草汤中治疗心悸、薯蓣丸中治疗虚劳,还有就是阿胶治疗阴血亏虚性的失眠也是优于地黄的,比如猪苓汤治疗「心烦不得眠」,黄连阿胶汤治疗「心中烦、不得卧」,都是阿胶起的作用。
二、止血:阿胶治疗各类出血症范围比地黄要广泛,不但是妇科血症,痔疮便血、痢疾脓血便、尿血、咳血都可以用。例如《汤液》大朱鸟汤治天行热病,重下恶毒痢、痢下纯血,猪苓汤治疗尿血,黄土汤治疗远血,都有用到阿胶。我们以前用附子理中汤加阿胶治疗过肺结核和肺癌术后引起的咳血,都有很好的疗效。与地黄相比,阿胶只能止血,没有活血的作用,为了止血不留瘀,二者经常配伍使用。
上古的阿胶用的是牛皮(现在叫黄明胶),后代都是用驴皮熬制的,经临床实践,驴皮胶效果要优于黄明胶。
5、薯蓣
【本经】味甘,温。主伤中,补虚羸,除寒热邪气,补中益气力,长肌肉。 |
薯蓣即山药,这个药没有什么特别的,如经中说「补虚羸」,凡是虚损不足之病都可以用它,属于药食同源之品。仲景方中见于薯蓣丸、肾气丸,都是治疗虚劳病的。
6、山茱萸
【本经】味酸,平。主心下邪气,寒热,温中,逐寒湿痹,去三虫。 |
山茱萸也是一味补益精气之药,《别录》说它可以「主汗出…强阴,益精,止小便利」,所以跟山药配伍用在八味肾气丸中,治疗虚劳腰痛、消渴、小便过多等症。它还有收摄阳气浮越的作用,常用于治疗更年期烘热汗出、肾虚引起的手心多汗等。
7、麦冬
【本经】麦门冬。味甘,平。主心腹结气,伤中伤饱,胃络脉绝,羸瘦短气。 |
麦冬这味药也是补虚用的,经文的眼目在于「羸瘦短气」,说明它的适用人群是虚弱羸瘦之人。《别录》言麦冬能「安五脏,令人肥健」,也从侧面说明麦门冬证的患者是比较消瘦的。注意「羸瘦」可不是一般的瘦,如《汤液》大补脾汤证描述:「其人枯瘦如柴,立不可动转」,这是重症虚劳和营养不良,或恶液质。当然,也不是所有的麦冬证都是如此严重。如《伤寒论》竹叶石膏汤证「伤寒解后,虚羸少气」,以及《金匮》薯蓣丸、《千金翼方》炙甘草汤等,这些含有麦冬的汤剂,都是治疗虚损症的,但没有前面表现的那么厉害。
这种消瘦是阴液不足的征象,依《别录》所说,麦冬味甘微寒,可以「治虚劳客热,口干燥渴」,所以《金匮》麦门冬汤用它来治疗「火逆上气、咽喉不利」的肺虚热咳之症,注意它的客观指征是咳逆而咽中干、舌红少苔,一般都是长期的、慢性的、消耗性的肺病,急性外感咳嗽不要轻易用。《汤液》也有用麦冬治疗「肺虚,口舌渴燥」及「咳而有血者,倍麦门冬」之文,可以与《金匮》互参。
又,根据温经汤条文可知,麦冬证还有「手掌烦热」等表现。
综上,麦门冬证的表现应该为羸弱、消瘦、少气、虚热为主,使用对象是少阴阴虚人和厥阴人,纯虚寒证一般来说是不宜用的,但也并非绝对。经方治虚劳往往寒热互用,比如温经汤就是在一堆温热药中用了麦冬,薯蓣丸也是类似;《汤液经》大补脾汤中麦冬与干姜同用,炙甘草汤中麦冬与姜桂同用,这意味着瘦弱而脾胃虚寒的人,在与温性药配伍后,依然有用麦冬的机会。
8、酸枣仁
【本经】味酸,平。 |
人的气血虚到一定程度就会失眠,所以老年人的睡眠质量往往会下降。酸枣仁就是治疗这种虚劳引起的失眠,总睡不着就会心烦,所以叫「虚烦不得眠」,一般都伴有心悸头晕等症状,此时用枣仁配合熟地、阿胶等补血药,会取得很不错的疗效。如果是因为抑郁、焦虑、胃内停饮、瘀血、内热等原因导致的失眠,单用枣仁效果就不理想,需要根据辩证选用其他方药治疗。
9、百合
【本经】味甘,平。主邪气腹张心痛,利大小便,补中益气。 |
现在的中药书多数都是用百合来清肺止咳的,但是从《金匮》来看,百合是一个抗抑郁药。初学《金匮·百合病篇》时,觉得这就是一个怪病,无法用中医理论解释。患者的表现:常常沉默不语;食欲时好时差,想吃东西又吃不下,胃口好的时候吃的挺香,胃口差的时候饭菜的味道也不想闻(食欲受情绪影响波动严重);想睡睡不着,想出去走又觉得浑身无力不爱动;有时候觉得冷,有的时候觉得热,但又没有真正的寒热征象,用什么药都治不了……这是个什么病?临床多年以后偶然再读此文,才蓦然明白,这不是个典型的抑郁症患者吗?我们知道抑郁症会引起失眠,而从临床的反馈上来看,很多患者服用百合剂后睡眠得到了改善。还有的期刊报道,用百合地黄汤合甘麦大枣汤、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治疗抑郁症,效果与西药抗抑郁药效果相当。如果能对此深入研究,做成中成药,对抑郁症患者摆脱西药的依赖及副作用,确实是一大福音。至于百合为什么能抗抑郁,有的人说忧悲属于肺的情志,百合块茎像肺叶,能入肺经,清金润肺,安神解忧。对不对呢?
10、麻仁
【本经】麻子,味甘平,主补中益气。 |
麻子仁一般都是用来润肠通便的,但它还有补益的作用,《本经》说它能「补中益气」,我们看炙甘草汤中用麻子仁配合人参、地黄、阿胶治疗脉结代、心动悸,可见《本经》所说与《伤寒论》是完全吻合的。
11、栝楼根
【本经】味苦,寒。主消渴,身热,烦满,大热,补虚安中,续绝伤。 |
栝楼根就是天花粉,它的作用《本经》写的很清楚,这是一味补虚的药,胡希恕老先生称它为具有滋阴清热作用的强壮药。使用它的客观指征有二:
一、消渴:栝楼根证的渴非常严重,一般饮水缓解不了,在《金匮》的描述里称「其人苦渴」、「渴不差」,可见其口渴的严重程度。但它与白虎加人参汤证不同:白虎加参证是外感热病,属于实热,而栝楼根证是虚热,应该属于糖尿病之类引起的。这二者的口渴程度应该是接近的,但栝楼根证没有发热、大汗等症状。有的人直接用栝楼根来治糖尿病,那你得看是否有「苦渴」这个症状,有就可以用,如果不渴用它就无效,降不了糖。它常与牡蛎同用,就是《金匮》里的栝楼牡蛎散。
二、痉:这里的「痉」是指身体痉挛、角弓反张。不是所有的痉证都可以用栝楼根,它所治的「柔痉」是在桂枝汤证发热、汗出的基础上,再有身体拘急痉挛的症状,那么才可以用栝楼桂枝汤来治疗。这个病的病因是汗出伤津,筋脉枯燥,因此可以用栝楼根生津润燥,缓解拘挛。
由于栝楼根是润燥止渴的,因此舌面应该偏干,如果舌面润泽而渴,那可能是蓄水等阴性证,需要鉴别清楚。
12、大枣
【本经】味甘,平。主心腹邪气,身中不足,大惊,四肢重。安中养脾,助十二经,平胃气,通九窍,补少气少津液,和百药。 |
大枣在经方里出现的频率非常高,它也是个药食同源的补益药。如《本经》所说它可以安中养脾、补气、补津液,还能调和百药。
大量用大枣可以补虚,比如薯蓣丸,用大枣百枚。
大枣还可以治疗胸腹部悸动,就是心脏或腹主动脉的剧烈搏动。例如炙甘草汤,用大枣三十枚,治疗心悸;苓桂甘枣汤,用大枣十五枚,治脐下悸、欲作奔豚。
大枣还可以缓解一些峻下药的烈性,比如十枣汤,用甘遂、大戟、芫花攻下痰饮,就是配伍大枣十枚来保护胃气的。
另外,《汤液经》云:「中满者,去大枣;心中如饥者,还用枣。」这说明大枣虽然补脾益气,但对于脾虚腹胀的人不太好消化,要避免大量使用,或者配合其他健脾消胀的药物同用。
13、五味子
【本经】味酸,温。主益气,咳逆上气,劳伤羸瘦,补不足,强阴,益男子精。 |
《本经》中说五味子是有一定补益作用的,但仲景经方中主要是用它来降逆气的,这里的逆气主要指的两个方面。
一、咳逆上气:经方治疗咳嗽往往离不开三味药,干姜、细辛、五味子。干姜负责祛肺寒,细辛可以温化痰涎,而五味子可以降低肺气上冲的症状,减轻咳嗽,所以在小青龙汤、射干麻黄汤、厚朴麻黄汤、苓甘五味姜辛汤等等治咳方剂中,都有这几味药。
二、虚热冲逆引起的昏冒:五味子证的「冒」与泽泻证的「冒眩」大不相同,这里的冒我认为写作「瞀」可能更好,就是一种头晕眼花的状态,而且这种冒还伴随着汗出,如《汤液经》泻肾汤云「冒,汗出不止……五味子三两」。这种症状是由虚热上冲头目引起的,往往是昏冒、面部发热、汗出同时出现。五味子具补益之功,有酸收之性,可以敛降这种冲逆症状。在更年期妇女轰热汗出症状中,我常用八味丸加五味子等来治疗,有不错的疗效。
三、安神除怖:五味子还有一定的宁心安神作用,在《汤液经》小补肝汤中,它与桂枝、干姜、大枣同用,用来治疗「心中恐疑、时多恶梦」。根据临床实践,小补肝汤对于恶梦的症状,确实有非常好的疗效。
此外,根据《本经》五味子还有补肾固精等作用。
二、温剂
1、附子
【本经】味辛,温。主风寒咳逆邪气,温中,金创,破癥坚积聚,血瘕,寒温,踒躄拘挛,脚痛,不能行步。 |
附子所主治的范围非常广泛,以至于我们不能用附子治某某病去限定它。在郑钦安所创立的火神派中,附子的应用得到了极大的拓展,留下了很多精彩的医案。
有人认为附子是温阳补火的,这是极大的错误,因为所有的温剂与补剂不同,它们并不能直接补充身体的能量。我们以前打过一个比方,如果说补剂是煤炭的话,温剂只是鼓风机,它起到的作用只是把火焰吹旺,但并不能补充所需的燃料。因此,附子严格说只是一个「激发剂」,它可以振奋沉衰的身体机能,任何衰退性的疾病都有使用附子的机会。有人会问:阳虚固然可以使用附子,阴虚也可以用吗?是的,也可以,但剂量要小,还要配伍其他的滋补阴液的药物。
附子的使用有哪些客观指征呢?我认为最主要的是「神」与「脉」。神是神气,少阴病提纲说「但欲寐」,就是说这个患者提不起精神,所有的表现都是无神的、衰退的、低下的、困惫的,眼神中缺乏光彩,这些都是神气不足的表现,也是附子的适应症。当然这要跟抑郁症患者的区别开来,抑郁症虽然也有疲乏无力、纳呆、失眠、头晕、心悸、畏寒等等表现,但这是一种精神神经症状,理化检查身体机能大多都是正常的,且其舌脉不虚。附子证的脉,提纲称为「脉微细」,推广而言,凡一切虚、弱、微、细的脉象都是与附子证相应的。舌象:区别虚实证的要点在于舌质的「老嫩」。「老」是指舌质比较坚实,通俗的说就舌头的肉比较紧实,这种舌象代表实证,一般不能或者不需要用附子;「嫩」是指舌质比较柔嫩,就是舌头肉比较松软或者胖大,这是虚证的表现,这是可以使用附子的指征。一般来说,舌质代表体质,是常量,相对稳定的;舌色和舌苔代表病情的变化,是变量,不稳定的。还有一个参考指征就是饮水的情况,多数附子证的患者是不爱喝水的,尤其不爱喝凉水,但这个不绝对,比如八味丸证的消渴就是例外。
在经方中,附子能治疗的症状很多,比如畏寒、四肢逆冷、腹痛、泄泻、风湿痹痛、疝痛、胸痹等等。在实际临床上,附子所应用的范围更广,无法一一列举,请读者参考相关的著作吧。
2、乌头
【本经】味辛,温。主中风,恶风洗洗,咳逆上气,寒热。出汗,除寒湿痹,破积聚。 |
乌头、附子本为一物,乌头为主根,形如乌鸟之头,故名乌头;附子为侧根,侧根依附主根,如子之附母,故名附子。乌头性烈,毒性远大于附子,故经方中多用于剧烈的冷痛症。如治历节疼痛不可屈伸,用乌头汤主之;又如胸痹心痛彻背,背痛彻心,乌头赤石脂丸主之;又如寒疝腹痛,大乌头煎及乌头桂枝汤主之等。生乌头毒性甚大,宜合蜜久煎,新手慎用。
3、干姜
【本经】味辛,温。主胸满咳逆上气,温中止血,出汗,逐风,湿痹,肠澼,下利。生者尤良。 |
干姜的功能主治《本经》说的非常准确,基本与《伤寒》都能对应上。作为温性药,它主要作用于脾胃和肺系,对于腰肾也有温煦的功能。干姜配伍附子可回阳救逆,治疗四肢逆冷、下利脉微。二者的区别是附子作用于全身,具强心的功能;干姜之温性偏于脾肺,兼及腰肾少腹。
干姜证有一个很特殊的使用指征,就是口中唾液特别多、喜吐涎沫痰。如《金匮》甘草干姜汤「肺中冷,多涎唾,甘草干姜汤以温之」,理中汤之「喜唾」,《汤液》「胸中冷而多唾者,加干姜一两半」等等,这都是脾肺虚冷的表现。
干姜可以治疗寒性的消化道症状,如腹满、腹痛、腹泻、胃胀、胃痛、呕吐、干呕等症,多与人参、白术、半夏同用。
还可以治疗寒性的呼吸道症状,如咳嗽、哮喘、痰多、流涕、喷嚏等症,多与细辛、五味子配伍使用。
干姜亦可温暖腰肾,比如肾着汤(甘姜苓术汤)用治身体重,腰中冷,如坐水中,腰以下冷痛;又如甘草干姜汤用治上虚不能制下之遗尿症等。
它也能用于寒性的出血症,如柏叶汤用干姜、柏叶、艾叶治疗吐血,桃花汤用赤石脂、干姜、粳米治疗下利脓血。临床上则常用炮姜治疗妇科下血、便血、咳血等。
4、生姜
【本经】见干姜。 |
生姜性味与干姜相同,除了温中健脾,生姜还有一些功效需要特别提出来:
一、呕吐、干呕、哕逆:生姜最主要的特性是降逆止呕,常与半夏同用,但它止呕的力量远不及半夏,属于辅助作用。常用方剂如小半夏汤、吴茱萸汤、橘皮汤、生姜半夏汤等。
二、解表散寒:这个功用大家都很熟悉的,常与大枣同用,既能解表散寒,调和营卫,又能温中健脾、暖胃止痛,常用方剂如桂枝汤、葛根汤、大青龙汤等等。
三、逐水气:这个水气的表现可能是腹中雷鸣下利,如生姜泻心汤证;也可能是小便不利、四肢沉重疼痛,如真武汤证;也有心下悸,如茯苓甘草汤证;还有心下坚、大如盘、边如旋杯,如桂枝去芍药加麻辛附子汤证等。
四、胸满:这里的胸满是胸痹的症状之一,类似于冠心病的心肌供血不足,患者自觉胸中憋闷、气短。它跟柴胡证的区别在于,胸痹证的满闷是在心前区部位,而柴胡证遍及胸胁。例如,《金匮》黄芪建中汤条下云:「气短胸满者,加生姜。」又如,「心中痞,诸逆心悬痛,桂枝生姜枳实汤主之。」又,「胸痹,胸中气塞,短气……橘枳姜汤亦主之。」其实不止生姜可以治这种胸满,干姜也可以,如「胸痹,心中痞气,气结在胸,胸满……人参汤亦主之」(人参汤即理中汤)。注意:这种胸满证,如果是偏寒的选生姜干姜桂枝,偏气结的选枳实陈皮,偏水饮的选茯苓杏仁。
5、吴茱萸
【本经】味辛温。主温中,下气,止痛,咳逆,寒热,除湿血痹,逐风邪,开腠理。 |
吴茱萸也是温阳药物中的重要一员,正如《本经》所云,它有温中、下气、止痛、除湿血痹的作用。在经方中的具体使用指征如下:
一、呕吐、干呕:因为吴茱萸能温中下气,所以它的止呕作用也是很强的,但它所主的呕吐和半夏证还是有很大不同的。呕吐症多可使用半夏治疗,无论是脾虚胃寒、升降失调、痰饮内停等,皆为半夏的适用范围。但半夏证的呕吐总的来说还是偏于消化系本身原因引起的,而吴茱萸证的呕吐有个特点,就是往往伴有比较剧烈的头痛,呕吐物多为涎沫状,如《金匮》云:「干呕,吐涎沫,头痛者,吴茱萸汤主之。」这是由于水饮上冲头脑引起的,常见于血管性头痛、蛛网膜下腔出血等血管神经因素引起的疾病;也有的头痛不明显,只是头晕,这个常见于梅尼埃病。《伤寒》中对吴茱萸汤证还有「呕而胸满」的描述,也是水饮上壅胸中的表现。胡希恕、李可等老先生有用它来治疗梅尼埃病及蛛网膜下腔出血的医案,读者可以参看。
二、手足厥寒:常伴有脉细。吴茱萸证手足冷的病因是四肢末梢循环不好,就是传统中医说的血寒,但身体总的机能还是相对可以的,并非像四逆汤证由心脏功能衰竭所致。临床上常见的,如女生手脚凉、小腹冷、痛经,用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疗效非常好,这个方子还是治疗冻疮的良方。
三、泄泻:《伤寒论》云:「少阴病,吐利,手足逆冷,烦躁欲死者,吴茱萸汤主之。」这段文字的描述很像四逆汤证,但这并不是一个危重症,而是水饮冲逆导致的。水饮上冲胸中则呕吐,渍入肠中则下利,一般是吐重利轻;烦躁是患者被不停的呕吐下利折腾所苦,并非如四逆证那种阴阳离绝所致。后世常用吴茱萸的辛热之性治疗虚寒泄泻,如四神丸。
四、妇科诸症:吴茱萸可以温经散寒止痛,《金匮》温经汤用之,治疗崩漏下血数十日不止,还可以治妇人少腹寒,久不受胎;《千金》说此方「治崩中下血出血一斛,服之即断,或月经来过多,及过期不来者」。我们看《千金方》中,无论胎前、产后、崩中漏下、经水不通、腹中疼痛,妇人病中常用吴茱萸,值得深入研究。
6、桂枝
【本经】牡桂。味辛,温。主上气咳逆,结气,喉痹,吐吸,利关节,补中益气。 |
桂枝的核心作用就是「温煦」,包含了温散、温通、温降、温化等含义。《本经》的描述可以说与经方中桂枝的用法极为合拍,主要包括:
一、解肌发表:严格来说,桂枝并非发汗剂,大论云「桂枝本为解肌」,什么是「解肌」呢?这就需要理解麻黄证与桂枝证的区别。当风寒侵袭身体时,若元气比较足,抵抗就会很激烈,其防线是在皮肤表层,毛孔关闭、恶寒明显,发热一旦起来就会很高,对应的方子是麻黄汤,作用是把风寒发散出去,同时打开毛孔,将蓄积过高的热量也释放掉,这时就会伴有出汗,会损失一部分体液,所以对于身体比较虚弱的者,大论有「不可发汗」的禁例,防止耗伤阴液。注意,大论中所有的「不可发汗」都是特指的麻黄汤,而非桂枝汤。如果元气较弱的人,皮表这层防线就会被突破,风寒之邪进入肌腠,但仍有较弱的抵抗,所以会有低热(与麻黄证比较而言);由于体虚之人元气的固摄力较弱,毛孔容易张开,故桂枝汤证有汗出的表现。综上,「解肌」的意思就是解除肌肉层的寒邪,桂枝及生姜在这里就是起的温散寒邪的作用;其他的白芍、甘草、大枣作用是化阴、补虚、生津液。
二、平冲降逆:心在上属火,肾在下属水,如果火不足,下焦的寒水之气就会上冲,引起奔豚、气喘、咳嗽等症。故不论是寒气还是水饮上冲,都在桂枝的主治范围内。例如桂枝加桂汤、苓桂枣甘汤、桂苓五味甘草汤等;治疗咳喘的方剂也常用桂枝,比如小青龙汤等,都是利用其平冲降逆的作用。
三、治疗悸动:悸动是指身体某些部分的搏动感。如心下悸、欲得按,治以桂枝甘草汤;脐下悸,欲作奔豚,治以苓桂甘枣汤;脉结代、心动悸,治以炙甘草汤;伤寒厥而心下悸,当服茯苓甘草汤,这里面都有用到桂枝。这种悸动,我们其实也可以把它理解为另一种形式的气上冲,是同一病机的不同表现形式。
四、温通经脉:治疗风寒湿痹,如桂枝附子汤、桂枝芍药知母汤等;治疗脉细欲绝、手足厥寒的当归四逆汤;活血化瘀的桂枝茯苓丸方中,也用桂枝以温通血脉。
五、温化寒饮:金匮云:「病痰饮者,当以温药和之。」常用方剂如苓桂术甘汤。
此外,《本经》中提到的「结气」就是《金匮》所说的「胸痹」,相当于心血管疾病引起来的胸满、胸闷,常用桂枝来治疗。如胸痹,心中痞气,气结在胸,胸满,胁下逆抢心,枳实薤白桂枝汤主之;又如心中痞,诸逆心悬痛,桂枝生姜枳实汤主之。
经中又提到「喉痹」,即咽喉肿痛,大论中用半夏散来治,其中也有桂枝。
还有提到「补中益气」,这是一种间接的作用,即通过温阳来促进身体的代谢循环,从而达到提升体质的目的,如小建中汤、八味肾气丸。
需要注意的是,上古是不分桂枝与肉桂的,伤寒论中的桂枝也是后人改的,具体使用的时候可以根据需要来选择。
7、细辛
【本经】味辛,温。主咳逆,头痛,脑动,百节拘挛,风湿,痹痛,死肌。 |
细辛主治的是寒,而且多是「陈寒」,即深入经络脏腑的寒气,如《金匮》防己黄芪汤条下云「有陈寒者加细辛三分」,其具体表现为肢冷、疼痛、咳嗽痰涎等。
一、咳嗽痰涎:细辛治疗的咳嗽一般是痰量比较多的,而且痰涎是比较清稀的,很容易咳出来,常被形容为水样的痰(或鼻涕),舌苔也多为水滑苔。
二、肢冷:如当归四逆汤,治疗手足厥寒,脉细欲绝;又如寒气厥逆,赤丸主之,其中用细辛一两。
三、疼痛:如大黄附子汤证,胁下偏痛、发热,脉紧弦,此寒也,其中用细辛二两;又如小补肝汤条下,咳逆、头苦痛者,加细辛一两半。又如千金三黄汤治中风手足拘急,百节疼痛,其中用细辛二分。
8、蜀椒
【本经】味辛,温。主邪气咳逆,温中,逐骨节,皮肤死肌,寒湿,痹痛,下气。 |
蜀椒主要是祛寒的,就是《本经》中所说的「温中」,它的热性是比较强的,主要治疗脘腹剧烈冷痛之症。《金匮》大建中汤描述为「心胸中大寒痛,腹中寒,上冲皮起,出现有头足,上下痛不可触近」,即腹部蠕动剧烈,此起彼伏的,好像有头有脚似的,疼痛难忍,不可触碰。尤在泾认为是腹内有蛔虫,笔者认为也有可能,因为乌梅丸中也用了蜀椒,就是治蛔虫症的,但现在此类疾病比较少见,所以并不能十分确定。
三、和剂
这里的和剂,一般是指作用平和,增益和损减作用均不太明显的药物。
1、柴胡
【本经】味苦,平。主心腹,去肠胃中结气,饮食积聚,寒热邪气,推陈致新。 |
柴胡虽然归入和剂,但它的作用还是偏泻的,从《本经》所述的「去肠胃中结气,饮食积聚,推陈致新」可见一斑,故久虚之人还是要慎用的。
柴胡的使用指征,大论中说的很清楚,最主要的就是「往来寒热、胸胁苦满、默默不欲饮食」,至于「心烦喜呕」,心烦是黄芩证,喜呕是半夏证,不可混淆。
往来寒热比较典型的是少阳病或者疟疾,表现为恶寒和发热交替发作;也有不典型的例子,仅仅表现为对冷热的特异性敏感,即对冷热均不耐受,热了不行,冷了也不行,盖上被子觉得热,揭开被子又觉得冷。
胸胁苦满需要与胸痹症的胸满区分开。胸满主要是在胸骨为中心的区域感到满闷、痞满、不透气,有的人甚至会说是感觉心脏供血不足似的;而胸胁苦满偏于胁肋部,波及到整个胸腔,是胀满感,很多肝胆疾病都有这个症状,所以临床也常用柴胡汤来治疗。
默默和不欲饮食是两个症状,均可视为抑郁的表现。因为情绪低落,不想与人交谈,同时也影响到了消化系统,导致食欲不振。
关于抑郁症的病因,应该有生理和心理两方面的:心理方面的原因,其内核是源于对于自身的不完美感,进而导致了绝望、悲伤、忿怒、压抑等一系列情绪;生理方面的原因,主要是能量不足,身体过度疲劳的时候,很容易产生抑郁的情绪。这两方面的原因往往相互依赖、相互影响。那么治疗抑郁的药物,柴胡剂主要是疏散淤积的压力,偏于疏泄的;百合地黄汤可以认为是补充能量的,它有很好的安眠作用,好的睡眠可以帮助人们恢复精力,而精力充沛会使人产生愉悦的情绪。所以柴胡剂与百合地黄汤合用对于治疗抑郁症应该有不错的疗效,可以根据侧重来调整百合和柴胡的比例。
柴胡用来治疗外感,量要大一些,20~40克都是可以的;用于治疗内伤情志病,量要小一些,常用6~15克,特别是气血不足的患者,切忌大量使用。即使是治疗外感,三阴病、年老体弱者亦应谨慎,曾见过很多误用柴胡剂而导致病情加重的案例。
柴胡剂还可以治疗小便不利、便秘,都是利用其「推陈致新」、通利气机的作用。
食欲不振者,无论是缘于外感还是情志抑郁,只要不是严重的器质性疾病或年老沉衰引起的,用小柴胡汤合半夏厚朴汤(简称柴朴汤)皆有良效。
柴胡类方还可以治疗过敏性咳嗽(如柴朴汤)、哮喘(如大柴胡汤合桂枝茯苓丸),只要伴有柴胡证即可用之。
另外月经失调、前后无定期,可责之肝气郁结者,用小柴胡汤合当归芍药散甚宜。
2、半夏
【本经】味辛,平。主伤寒寒热,心下坚,喉咽肿痛,头眩,胸胀,咳逆,肠鸣。下气,止汗。 |
半夏的主要功用是降逆止呕、祛痰饮,其使用指征如下:
一、呕吐:半夏的止呕作用非常强,但必须按伤寒论中的要求用生的,现代的炮制方法都是暴殄天物、糟践药材。半夏证的呕吐往往与痰饮有关,但即使是非痰饮性的呕吐,半夏同样有效,如《金匮》云:「诸呕吐,谷不得下者,小半夏汤主之。」诸呕吐,即各种呕吐都是适用的。
二、咽痛:大论中用半夏散及汤治疗少阴咽痛,这种咽痛是偏于寒性的,与甘草汤证的少阴客热是不同的。黄煌先生说「半夏所治的咽痛,咽喉常有异物感或粘痰、多恶心」,这是与半夏厚朴汤证中半夏的作用相混淆了。其实真正的少阴寒性咽痛就是干痛,根本就没有粘痰、异物感,勿要想当然。
三、梅核气:《金匮》所描述的「咽中如有炙脔」,即咽喉部异物感,属于现代医学的慢性咽炎、神经官能症。其实,半夏厚朴汤对于急慢性咽炎都可以治疗,咽痒、咽痛、咳嗽,有痰、无痰,用之均有效。
另外,古有怪病多痰之说,故用半夏剂可以治疗一些精神神经方面的疾病,如温胆汤治疗失眠、梦游、精神分裂症等,有一定疗效。黄煌先生认为此类患者的主诉多怪异,主观成分大,情感丰富、多疑虑、易紧张,此说可参。
关于眩晕:《本经》谓半夏可治头眩,后贤李东垣亦有半夏白术天麻汤,用治痰饮引起的头晕头痛。但是细读仲景书可发现,半夏并无治疗眩晕之功。如条文「卒呕吐,心下痞,膈间有水,眩悸者,小半夏加茯苓汤主之」所述,半夏只是治疗呕吐,眩悸者乃茯苓所主,应知。其他条文如小半夏汤主诸呕吐,半夏干姜散主干呕、吐逆、吐涎沫,与眩晕皆无关。
治疗痰饮/水饮性眩晕的药剂很多,比如苓术剂、泽泻汤、吴茱萸汤等。苓术剂和泽泻汤一般不会呕吐,苓术剂的特点是多伴有胸胁或心下胀满,泽泻汤的特点是眩而冒(即头顶有覆冒感);小半夏加茯苓汤与吴茱萸汤常见呕吐,区别是吴茱萸汤多伴头痛。
3、葛根
【本经】味甘,平。主消渴,身大热,呕吐,诸痹。起阴气,解诸毒。 |
葛根主治项背强痛,如桂枝加葛根汤、葛根汤之「项背强几几」。太阳病之桂枝证、麻黄证均有可能出现头项强痛,但程度均不如葛根证明显。如果项强非常严重,甚至出现角弓反张,《金匮》谓之痉症,认为属于发汗太多伤津所致,有汗者属「柔痉」,栝楼桂枝汤主之,无汗者属「刚痉」,葛根汤主之。此外,颈椎病、高血压等症引起的颈项疼痛不适,用葛根剂治疗均有良效。现代药理研究认为,葛根中含有的葛根素、葛根总黄酮,能够扩张血管,改善微循环,缓解颈部动脉(或毛细动脉)血管痉挛,故能治疗颈项强痛。
葛根还主治下利,《本经》云「起阴气」,是葛根能升津液上行也。盖葛根证之下利,非同太阴病之脾土寒湿证,乃太阳经寒水之气内陷渍入胃肠所致,如论云「太阳与阳明合病者,必自下利,葛根汤主之;不下利,但呕者,葛根加半夏汤主之」,太阳寒水渍入大肠则下利,渍入胃中则呕吐;且这种下利往往与医生误用泻下剂有关,如论云「太阳病,桂枝证,医反下之,利遂不止,脉促者,表未解也,喘而汗出者,葛根黄芩黄连汤主之」。故葛根证之下利必伴见表证及项背强痛,且多系卒病,体质较强,应与半夏泻心汤、理中汤等证相鉴别。此外,太阳寒水内陷引起的下利症还可见于半夏泻心汤、甘草泻心汤、生姜泻心汤等证,然三泻心汤无表证,患者体质与少阳人相当,应知。
《本经》又云葛根「主消渴」,现代也常用它治疗糖尿病,有一定的降糖、降脂作用。
此外,现代药理学发现,葛根可以扩张动脉血管,降低血压,对于心脑供血不足引起的头晕、头痛有较好的疗效,配合川芎、丹参等使用更佳。
现在药典规定的葛根是野葛(柴葛根),棕褐色,柴性较大,葛根素含量高,而陶弘景在《本草经集注》里面所描述的「即今之葛根,人皆蒸食之……南康、庐陵间最胜,多肉而少筋,甘美」,与粉葛性味一致。一般认为粉葛含有淀粉较多,味甘甜,属于药食同源之品,具有一定的生津作用,治疗消渴、痉症为优,用作解表的话柴葛根效果应该更好一些。
4、茯苓
【本经】味甘,平。主胸胁逆气,忧恚,惊邪,恐悸,心下结痛,寒热烦满,咳逆,口焦舌干,利小便。 |
茯苓的主要作用是利水,它是所有利水药中性质最平和的,所以使用的时候量要大一点。茯苓的具体用法是:
一、小便不利:通常与猪苓、泽泻、白术等合用,如五苓散、猪苓汤等。另外,小便不利引起的水肿也可以用茯苓的,如肾着汤,此不必赘言。
二、悸动:如心悸、心下悸、脐下悸等,这种悸动可以称之为「水悸」,都是水饮上冲的表现。因为水寒相伴,故常与桂枝合用。常用方剂,如苓桂术甘汤、真武汤等。
三、眩晕:眩晕也是水饮症的一个常见表现,眩悸常并发,如真武汤证。
茯苓证还常见口渴,因为水饮不能运化之故,但往往饮水不多,或水入即吐,如五苓散证。
茯苓也有安神的作用,这有点「胃不和则卧不安」的意味,因为水饮蓄积导致了小便不利、眩晕、心悸等生理不适,会影响睡眠质量,利水即是安神,故并非所有的失眠用茯苓都有效的。
5、白术
【本经】味苦,温。主风寒湿痹,死肌,痉疸,止汗,除热,消食,作煎饵。 |
白术同茯苓一样,也是一味利水药,它俩往往同时使用,治疗痰饮眩悸它们在一起,治疗小便不利也在一起,但二者也有差别。
一、《本经》言白术能「消食」,说明白术有健脾化食的作用,这是茯苓所不具备的,故理中汤中用白术而不用茯苓。只要是寒湿为患引起的呕吐、腹泻、饮食不化,都是白术的适用症。
二、经中又言其「主风寒湿痹」,说明白术能除皮表关节之湿气,治疗痹症,如麻黄加术汤、白术附子汤、甘草附子汤等,这个作用也是茯苓所不具备的。
三、大剂量白术可以治疗便秘,如大论云:「若其人大便硬、小便自利者,去桂加白术汤主之。」其中白术用到四两。
另外,白术也可以配合其他药物治疗水肿,如防己黄芪汤证、越脾加术汤证。
白术苍术古代不分,亦可通用,胡老认为苍术更优。
6、薏苡仁
【本经】味甘,微寒。主筋急,拘挛不可屈伸,风湿痹,下气。 |
薏苡仁,甘而微寒,可以利湿排脓。临床上常用于:
一、湿热痹症:表现为周身疼痛、发热,下午三五点钟加剧,用麻杏薏甘汤治疗。胡希恕先生谓薏苡仁具有「解凝」的作用,即湿邪凝结于体内,比较顽固的,可以用薏苡来治疗,对应《本经》中「主筋急,拘挛不可屈伸,风湿痹」。
二、体内痈脓:如治疗肠痈的薏苡附子败酱散、治疗肺痈的苇茎汤。此外薏苡附子败酱散对于肌肤甲错的皮肤病有良效,比如硬皮病、牛皮癣、慢性湿疹等。
三、小便不利:一般是下焦湿热引起的尿频、尿急、尿痛,常用猪苓汤加薏苡来治疗,因为尿路感染白细胞增多也可视为一种化脓,加薏苡以排脓故。
此外,《金匮》治疗胸痹缓急者,用薏苡附子散,「缓急」二字《经方例释》认为是缓其急迫之义,因为本草经里说薏苡「主筋急,拘挛不可屈伸」。黄元御认为薏苡「善开胸膈痹痛」,但由于我临床上未曾使用过本方,未敢臆测。
7、当归
【本经】味甘,温。主…妇人漏下绝子,诸恶创疡金创。 |
提到当归,很多人印象是补血或是祛瘀的,其实都不是。若论补血,它不及熟地阿胶,凡是补血药,熬出的汁都是很浓稠的,当归并不具有这种特点;论祛瘀,它不及桃仁丹皮,遇到真正的瘀血证,用当归是化不掉的。那么它究竟是干什么的呢?准确的来说,它是扩张血管,进而促进血液流通的。因为这个特性,它可以缓解疼痛,改善末梢血液循环。在这种情况下,无论血管是因受寒而收缩,还是因疲劳或情绪变化而痉挛,血管只是功能性的狭窄,而不是被瘀血堵塞了,否则就需要桃仁丹皮水蛭之类的破血药了。所以,使用当归的客观指征是:
一、腹痛,尤其是少腹部疼痛:《金匮》云:「妇人腹中诸疾痛,当归芍药散主之。」《千金》云:「内补当归建中汤,治腹中刺痛不止,或苦小腹拘急,痛引腰背。」盆腔是血管网非常丰富的地方,当归可以通过扩张局部血管,改善血运,消除炎症,缓解腹痛。这种腹痛的性质多是隐痛、胀痛、冷痛,或轻微的刺痛,但绝不是难以忍受类型,否则单用当归是治不好的。另外,治疗蛔虫病的乌梅丸以及奔豚汤中用当归,都是为腹痛而设的。
二、手足冷,伴脉细:《伤寒论》云:「手足厥寒,脉细欲绝者,当归四逆汤主之。」当归四逆汤的手足冷与附子证不同,它是由末梢血液循环不畅引起的,所以可以用当归来扩张末梢血管得到改善;而附子证的手足冷是全身机能沉衰所致,必须用附子来振奋元阳才行。
此外,治疗中风的续命汤、便血的赤小豆当归散,都用到当归,这与当归改善血运的功效有关。
8、川芎
【本经】味辛,温。主中风入脑,头痛,寒痹,筋挛,缓急,金创,妇人血闭,无子。 |
川芎与当归作用机理类似,亦主腹痛及妇科诸症,补力不及当归,活血之力较当归为胜。续命汤及侯氏黑散中亦用之,说明川芎可作用于心脑血管系统,亦同当归。此外,川芎具有安神的作用,据现代药理研究,川芎有明显的镇静安神作用,可以稳定情绪,减少焦虑和抑郁等不良症状的发生。这个发现可以很好的解释酸枣仁汤中使用川芎的原因。
9、芍药
【本经】味苦,平。主邪气腹痛,除血痹,破坚积寒热,疝瘕,止痛,利小便,益气。 |
芍药主治拘急挛痛,可以治疗痉挛性的腹痛,如小建中汤、真武汤。亦可治疗脚挛急(俗谓腿抽筋),如芍药甘草汤。
芍药还有活血的作用,《本经》谓其能「除血痹」,如桂枝茯苓丸。
芍药有一定的利小便作用,此经中所明言,例如真武汤,当然在此处芍药也兼治腹痛。
大剂芍药还有缓泻大便的作用,如桂枝加大黄汤、麻子仁丸。
芍药合甘草有化生阴液之功,如桂枝汤证汗出多,芍药可以补益津液。
关于芍药的详细解说,可参拙作《经方芍药发微论》。
10、甘草
【本经】味甘,平。主五脏六府寒热邪气,坚筋骨,长肌肉,倍力,金创,解毒。 |
甘草在古方中似乎无处不在,古人说它能调和诸药,自有一定道理。
《本经》云「坚筋骨,长肌肉,倍力」,说明它有一定的补益作用。如炙甘草汤,治心动悸,源于气阴两亏者。
又云「解毒」,孙思邈释为「解百药之毒」,即药物各有其偏性,而甘草最能调和而缓解之。
甘草又能缓急止痛,一般是挛急、拘急性的,如芍药甘草汤治脚挛急而痛。又,单味甘草汤,伤寒中用于治咽痛,成无己谓其能治少阴之客热,此论允当。
11、乌梅
【本经】味酸,平。主下气,除热。 |
乌梅的作用,《本经》云「下气、除热」,《别录》云「止下痢,口干」,如果与厥阴病提纲「消渴,气上撞心,心中疼热……下之利不止」对照起来看,应该是比较吻合的。厥阴病的病机是虚热上冲,乌梅味酸入肝经,上可收冲逆之虚热,下可敛难止之久利;又与甘味的人参同用,起化阴生津之效。
12、菊花
【本经】味苦,平。主风头眩肿痛。 |
菊花在经方中唯见于侯氏黑散,主治大风。《本经》亦云「主风,头眩肿痛」,这里的风都应理解为内风,相当于现在医学中的高血压引起的头晕目眩、头痛等症。因为性质平和,用量宜重,常用30~40克以上,用来治疗高血压效果很好(可参考下面的防风条)。
13、防风
【本经】味苦,温,无毒。主大风,头眩痛,恶风,风邪,目盲无所见,风行周身,骨节疼痹,烦满。 |
防风,现代主要用来治外风,如感冒、痹症等,但古方用治内风的实不在少数。《经方例释》云:「徐嗣伯治眩十方,八方用防风,是防风风眩要药也。」该书中认为菊花、防风、白术都是治疗风眩之要药,不但侯氏黑散中如此,桂枝芍药知母汤中亦用白术、防风来治疗头眩。这里的风眩应该理解为血管性眩晕,不同于梅尼埃综合征的水眩。
14、龙骨
【本经】味甘,平。小儿热气惊痫……小儿大人惊痫,癫疾狂走。 |
龙骨主治惊恐,包括轻度的焦虑和重度的惊恐发作,常与牡蛎同用。龙牡主治的是恐惧,不是烦躁,也不是精神分裂的那种狂症。
龙牡也可以治疗失精和阴痿,其实主要也是通过安定神经而起作用的,并不是什么收涩固精,那都是误解。纯肾虚证的阴痿也不是它的治疗范围,它所治的是那种因为精神压力而引起的,比如以前某次失败了,后来就总会担心,本质上也是焦虑症。
同样的,由焦虑引起失眠,龙牡也是可以治疗的,根据情况选用合适的方剂,再加入龙牡即可。
15、牡蛎
【本经】味咸,平。惊恚怒气。 |
牡蛎的作用与龙骨类似,所不同的是,牡蛎还可以治疗渴症,如栝楼牡蛎散;亦可软坚散结,治疗胁下痞硬。
四、汗剂
1、麻黄
【本经】味苦,温。主中风伤寒,头痛,温疟,发表,出汗,去邪热气,止咳逆上气,除寒热,破癥坚积聚。 |
《本经》对麻黄功用的阐述可以说是非常精当的,我们结合仲景方来总结一下:
一、发汗解表:中药学教材中的发汗剂很多,但经方中真正的发汗药当属麻黄,其适用症为恶寒无汗,可同时伴有发热、头痛、腰痛、周身骨节疼痛等症。麻黄的发汗力量比较强,而且麻黄汤中用的量也比较大,所以仲景在伤寒论中提到很多用麻黄的禁忌,总而言之就是阴阳气血虚弱的人不可用之,因为发汗既伤阳气又伤阴血之故。注意:无汗并不是绝对的,随着病情和药物配伍的不同,也可以适当放宽条件。比如「风水恶风,一身悉肿,脉浮不渴,续自汗出,无大热,越婢汤主之」,又如「汗出而喘,无大热者,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」,这两段条文的共同之处在于:首先,都有「无大热」的要求,意味着患者不会转入大热大汗的阳明病,否则你去用麻黄发汗是会出问题的;其次,都用了石膏去佐制麻黄,防止发汗太过。
二、咳喘:因为外感风寒,毛孔闭塞,肺气壅迫而上逆,故发咳喘之症。麻黄能开皮腠,条畅肺气,则咳喘自愈。常用方剂为小青龙汤、射干麻黄汤等。
三、利小便而治水肿:金匮云:「诸有水者,腰以下肿,当利小便;腰以上肿,当发汗乃愈。」又云:「水发其汗即已。」如果表证明显者,服麻黄易出汗;如果表证不显者,服之往往产生利尿的效果。这即是汗尿同源之故。常用方剂如越婢汤、麻黄附子汤等。注意:水肿而多汗者,属于黄芪证;水肿而无汗者,多考虑麻黄证。
此外,麻黄还可以治疗风湿痹症,如麻黄加术汤、麻杏薏甘汤;也可以治疗湿热发黄而兼表证者,如麻黄连轺赤小豆汤。小剂量(1~3g)麻黄可化湿浊,如见有舌苔白厚浊腻者可以用之。
五、消剂
1、厚朴
【本经】味苦,温。 |
释文见下条。
2、枳实
【本经】味苦,寒。除寒热结。 |
厚朴与枳实在经方中多合用,很多学人往往不加简别,率尔混用,实际上二者差别还是很大的。相同点来说,二者都可以治疗胸腹胀满,区别在于:
厚朴是温性的,《别录》云「主温中、下气、胀满」,它的性质比较柔和,下气消胀满;而枳实是寒性的,《本经》云「除寒热结」,《别录》云「破结实」,重在一个「结」字。所以,如果是腹部虚胀的话,只用厚朴,不用枳实,如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、栀子厚朴汤;如果是实满,甚至兼有腹痛,往往二者联用,如大承气汤。一个偏温,一个偏寒;一个偏虚,一个偏实,要记住。
其次,如果在膈以上,厚朴偏于治肺系疾病的胸满、咳喘症,如桂枝加厚朴杏子汤、厚朴麻黄汤;而枳实偏于治疗心脏系统的胸痹症,表现为心中痞、胸中气塞等,如桂枝生姜枳实汤、橘枳姜汤。
厚朴的其他功用,如《本经》云「消痰」,说明它有化湿消痰之功,如半夏厚朴汤及后代的平胃散。
枳实尚可治疗胁下痛及产后腹痛,如小泻肝汤、枳实芍药散,与芍药相配伍,能行气活血之故。
另外,《伤寒论》中枳实取大者,相当于现在的枳壳,应知。
3、牡丹皮
【本经】味苦辛,寒。主寒热,中风,瘈疭,痉,惊痫,邪气,除癥坚,瘀血留舍肠胃,安五脏,疗痈创。 |
丹皮主破瘀血,适用于妇科及内外科的瘀血、疮痈、癥瘕。如治疗肠痈的大黄牡丹汤,正合《本经》之「瘀血留舍肠胃,疗痈创」;又妇人癥病漏下不止,治以桂枝茯苓丸,合于《本经》之「除癥坚」;又可治绝经期妇女下血不止,少腹里急、腹满者,此处之少腹里急、腹满乃由瘀血之故,治以温经汤。同样的,八味肾气丸证亦有少腹拘急,其中也用到了丹皮,亦是用来化瘀。注意:只要是内有瘀血,即使有下血、便脓血等症,亦可用丹皮治之,瘀去血自止,毋需顾虑。
4、桃仁
【本经】味苦,平。主瘀血,血闭,瘕邪。杀小虫。 |
桃仁亦为破瘀剂,作用强于牡丹皮。如果是急性症,往往有如狂、发狂等精神症状;若是慢性症,常有肌肤甲错的现象。腹诊可有少腹硬满的表现。与丹皮合用,可治癥瘕引起的妇科出血,亦可治疗肠痈、肺痈等脓血症。
5、䗪虫
【本经】味咸,寒。主心腹寒热洗洗,血积癥瘕,破坚,下血闭,生子大良。 |
䗪虫,即土鳖虫,主治瘀血所致的闭经,亦可治癥瘕积聚。
6、水蛭
【本经】味咸,平。主逐恶血瘀血,月闭。破血瘕积聚,无子,利水道。 |
水蛭是破血化瘀力量最强的药物,主治少腹硬满、发狂、喜忘、癥瘕等症。
常用活血药物力量对比:白芍<生地<当归<川芎<赤芍<丹皮<桃仁<水蛭。
7、猪苓
【本经】味甘,平。利水道。 |
猪苓的利尿作用比茯苓要强很多,但是作用范围比较窄,对于痰饮、眩晕、心悸等无效,只适合治疗小便不利、水肿等,尤其适用于热淋。
8、泽泻
【本经】味甘,寒。主风寒湿痹,乳难,消水,养五脏,益气力,肥健。 |
泽泻的利水之力很强,可以治疗小便不利、水肿,还可以支饮引起的眩冒。眩是眩晕,天旋地转,如坐舟船,不敢开目;冒是头顶似有物覆冒感,这是其他药证所不具有的。苓术证亦有眩晕,但冒症唯泽泻所独有,这一点在前文提到过,请参阅《因明与医学》。
9、瞿麦
【本经】味苦,寒。主关格,诸癃结,小便不通,出刺,决痈肿,明目去翳,破胎堕子,下闭血。 |
瞿麦,适用于小便癃闭、热淋、血淋等,不必细说。
10、防己
【本经】味辛,平。主风寒温疟热气诸痈,除邪,利大小便。 |
防己治水肿,多与黄芪同用,陶弘景云:防己是疗风水之要药。据《外台》云:「病者但下重,从腰以上为和,腰以下当肿及阴,难以屈伸。」可见防己所治的水肿也是以下肢为甚,伴有汗出的。若无汗而肿者,即是麻黄证。又己椒苈黄丸治肠间之水气,木防己汤主「心下痞坚、面色黧黑」之支饮在膈间者,故知防己亦可治水饮。
又古今防己混滥不堪,若要考证需写一大篇文章,今可用者唯粉防己耳。
11、通草
【本经】味辛,平。主去恶虫,除脾胃寒热,通利九窍,血脉关节,令人不忘。 |
通草,即今之木通也。乃木通科植物木通、三叶木通、白木通,俗名八月炸者,非川木通、关木通。除利水外,还有「通利九窍血脉关节」之作用,故当归四逆汤中用之。今时药材市场中均是川木通,药典规定的正品几乎不可见,真是劣币驱逐良币。
12、滑石
【本经】味甘,寒。主身热泄澼,女子乳难,癃闭。利小便,荡胃中积聚寒热,益精气。 |
滑石主治热淋、小便不利。
13、赤小豆
【本经】主下水,排痈肿脓血。 |
赤小豆可以利水、清湿热,在麻黄连轺赤小豆汤中,辅助治疗黄疸;又能止血、消痈肿,如赤小豆当归散,用治痔疮出血和狐惑病下脓血。
14、茵陈蒿
【本经】味苦,平。主风湿寒热,邪气,热结黄疸。 |
茵陈蒿,清湿热、退黄疸。
15、杏仁
【本经】味甘,温。主咳逆上气,雷鸣,喉痹,下气,产乳,金创,寒心,贲豚。
杏仁主治的是喘症,没有麻黄平喘作用那么强,故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云「微喘」;兼治咳嗽,如厚朴麻黄汤。
杏仁亦主水肿,如《金匮》杏子汤。但所治的也是程度比较轻的水肿,可以视为对于体虚不适用麻黄者的替代品。
杏仁具下气之功,可用治胸痹,如苓杏草汤,主治胸中气塞、短气。
此外,杏仁还可以配伍麻黄治疗风湿症,如麻黄加术汤、麻杏薏甘汤。杏仁还有润肠通便缓泻之功,如麻子仁丸。
16、桔梗
【本经】味辛,微温。 |
桔梗主排脓,兼治咽痛。这个「脓」包括一切体内的脓性分泌物,比如鼻涕、痰、痈脓等,如桔梗汤(治肺痈)、排脓汤、排脓散。有时候咳嗽浓痰难以咯出时,在方中加入排脓散(枳实、白芍、桔梗)就非常有效。
另外,桔梗治疗咽痛,笔者推测也与排脓的作用有关。如大论云:「少阴病二三日,咽痛者,可与甘草汤;不差,与桔梗汤。」少阴客热咽痛,与甘草汤而不差,说明疾病已经进一步发展,应该已经快到卡他期了,所以才用桔梗以促进咽喉分泌物的排出。否则,感染已经到后期了,咽痛大多会自然缓解,加个桔梗又有什么太大意义呢?
17、橘皮
【本经】味辛,温。主胸中瘕热,逆气,利水谷。久服,去臭下气通神。 |
橘皮,可以化痰理气,主治哕逆(即膈肌痉挛),如橘皮汤、橘皮竹茹汤。亦治嗳气,胡老认为得嗳气而舒者,为橘皮证,经临床实验,确系公论。此外,胸中有痰饮,气塞、短气者,此为胸痹,亦是橘皮之所主。
18、葶苈
【本经】味辛,寒。主癥瘕积聚,结气,饮食,寒热,破坚。 |
葶苈子,主泄胸腹水饮、痰涎、痈脓。可治肺痈、支饮、结胸、水肿等。如葶苈大枣泻肺汤,治肺痈,胸满胀,喘不得卧,咳逆上气,一身面目浮肿,亦主支饮不得息;大陷胸丸,治结胸症;牡蛎泽泻散,治大病差后,从腰以下有水气者;又,己椒苈黄丸,主腹满、肠间有水气等。
葶苈子下痰水应属峻药,但也不是特别猛,力量较之甘遂大戟等还是差很多。
19、皂荚
【本经】味辛,咸,温。主风痹,死肌,邪气,风头,泪出。利九窍,杀精物。 |
金匮皂荚丸,治疗咳逆上气,时时吐浊,但坐不得眠。此类病症相当于现在的慢性阻塞性肺病,痰多、胶黏、难咯,以致于胸闷、喘息、呼吸困难,甚者不得安卧,唯倚坐于床者。皂荚丸药力颇峻,可下胶黏痰浊,虽是治标之剂,然不可或缺也。曹颖甫先生云:「皂荚丸之功用,能治胶痰,而不能去湿痰。良由皂荚能去积年之油垢,而不能除水气也。」又云:「夫甘遂之破水饮,葶苈之泻痈胀,与皂荚之消胶痰,可称鼎足而三。」此证虽今日临床未多见,但此药不可不知。
20、栝楼实
【本经】无。 |
栝楼实,《本经》中所未载。黄元御《长沙药解》云:「开胸膈之痹结,涤涎沫之胶黏。」意谓栝楼实能下粘稠胶结之痰涎,故主胸痹、结胸之症。胸痹者,如《金匮》云「胸背痛」、「心痛彻背」,疼痛程度比较剧烈;结胸者,如大论云「小结胸病,正在心下,按之则痛,脉浮滑者」。后世以之治疗肺病痰多咳喘,不知栝楼性寒滑肠,并不利于「形寒饮冷则伤肺」的咳喘症,仲景书中亦绝不用于此处;且栝楼之所主在乎「痛」,非关咳喘,应知。若要排痰,柔和者有桔梗、贝母、射干、款冬、紫苑,峻烈者有葶苈、皂荚,乃至甘遂、大戟、芫花之属,固不需栝楼也。
我们观察栝楼薤白半夏汤与小陷胸汤(黄连、半夏、栝楼实)组成相似,只是把苦寒的黄连换成辛温的薤白。它们症状也相似,都因痰结而痛,不同点在于:小陷胸汤是热痰结于心下,苔应黄厚而腻;栝楼薤白半夏汤是寒痰结于胸中,苔应白厚而腻。
按:小陷胸汤证相当于现代的什么病呢?根据临床报道,急性胃炎、胰腺炎、胃十二指肠穿孔引起的腹膜炎,乃至大叶性肺炎、心肌梗死、胸膜炎等,都有可能出现心下压痛,如果确有痰热互结证的表现,小陷胸汤就可以派上用场了。
21、薤白
【本经】无。 |
薤白,辛温,通阳散结,主胸痹心痛、咳唾喘息,如栝楼薤白白酒汤、栝楼薤白半夏汤、枳实薤白桂枝汤;兼治泄利下重,如四逆散加减法中用之。
22、射干
【本经】味苦,平。主咳逆上气,喉痹咽痛不得消息,散急气,腹中邪逆,食饮大热。 |
射干,《金匮》射干麻黄汤中用治「咳而上气,喉中水鸡声」,说明它是祛除气道内痰涎之药。
23、紫菀
【本经】味苦,温。主咳逆上气,胸中寒热结气,去蛊毒,痿蹶,安五藏。 |
释文见下。
24、款冬花
【本经】味辛,温。主咳逆上气,善喘,喉痹,诸惊痫,寒热邪气。 |
紫苑和款冬花均是温性的化痰止咳药,经方中常合用,咳嗽痰多者颇为适用。
25、旋覆花
【本经】味咸,温。主结气,胁下满,惊悸,除水,去五脏间寒热,补中下气。 |
《本经》谓旋覆花「主结气,补中下气」,伤寒旋覆代赭汤治「心下痞硬,噫气不除」,盖伤寒之后,胃气虚弱,水谷不化,谷气不得顺降,上逆而为嗳气之症。仲景以人参建中气,旋覆散结气,代赭降逆气,故噫气得除。旋覆代赭汤证与陈皮证的区别是:旋覆代赭是苦于噫气不除,而陈皮证是噫气则舒。
《金匮》又有旋覆花汤,主治肝著,症为「常欲蹈其胸」,盖亦是气结血凝之故,所以用旋覆花温中散结,新绛活血祛瘀,葱通阳去寒。
六、清剂
1、石膏
【本经】味辛,微寒。主中风寒热,心下逆气,惊,喘,口干,苦焦,不能息,腹中坚痛,除邪鬼,产乳,金创。 |
石膏性微寒,故治疗阳明热症时须重用,白虎汤往往用到一斤(折合现代公制约220克)。有的经方家说石膏主治烦渴,那么石膏到底能不能止渴呢?我们综观《伤寒》《金匮》,白虎汤只提到热,并未提到渴,凡是有「大渴」「渴欲饮水」「口燥渴」等字样的,都是白虎加人参汤。可见,治渴的是人参,而非石膏,石膏只是撤热,人参才能补津液。如果非要说石膏能治渴,也是间接的,只是由于降低体温而减少了水液的消耗而已。所以,石膏的功用,如果是大剂量使用,主阳明病大热症,兼见烦躁、口渴、大汗、脉洪大等;中小剂量使用,常与麻黄为伍,可以监制麻黄发汗,并兼清热,常用于水肿、咳喘方中,如越婢汤、越婢加术汤、越婢加半夏汤、小青龙加石膏汤等。
若问:木防己汤中石膏作何用?《金匮》原文云:「膈间支饮,其人喘满,心下痞坚,面色黧黑,其脉沉紧,得之数十日,医吐下之不愈,木防己汤主之。」此方由木防己、石膏、人参、桂枝组成,其他的都好理解,比如喘满是水饮引起的,桂枝温化、兼止气冲,防己泻水;心下痞坚亦是水饮聚结,人参补中气,携防己桂枝而化饮。那么石膏如何理解?清热似乎讲不通,因为条文中并没未提到有热象。胡老认为《本经》上说石膏可以治「喘、不能息」,还能稀释痰结,这个解释确实可以说得通,只是稀释痰结之说,似未找到依据。后来看到《经方例释》中说:「石膏利小便,是石膏亦能消水也。」觉得此说希有,乃查考《国家药典中药实用手册》,其中载有现代药理研究表明石膏有利尿作用。把以上资料串连起来,那么可以认为石膏在本方中的作用应该是平喘、利水饮。附录《经方传真》一段文字作临证参考:「本方证很似久咳喘出现的肺心病而见肝脾肿大症。又适用于心脏病胸闷、心悸、面色黧黑、心下痞坚者。对水饮引起的神经系统病变也有效。」
2、知母
【本经】味苦,寒。主消渴,热中,除邪气,肢体浮肿,下水,补不足,益气。 |
知母主烦热,这里的烦热可以是白虎汤那样的实热证,也可以是酸枣仁汤那种「虚烦」。又《本经》云知母主「肢体浮肿,下水」,可见其有消水之功,如桂枝芍药知母汤条文中有「脚肿如脱」之症。
3、栀子
【本经】味苦,寒。主五内邪气,胃中热气,面赤,酒疱,皶鼻,白癞,赤癞,创疡。 |
栀子主治烦热,兼治发黄。对于烦热,仲景书中有不同的描述,如虚烦不得眠,反复颠倒、心中懊憹,胸中窒,心中结痛,心烦、卧起不安等等,可见其烦躁程度之严重。这里的虚烦与酸枣仁汤证是不同的。酸枣仁汤用知母治虚烦,是虚劳而烦,虚劳是根本;栀子豉汤证的虚烦,是说的腹内没有实邪,没有心下痞、腹满等症,是跟泻心汤、承气汤相鉴别的,如大论云:「按之心下濡者,为虚烦也」。关于「胸中窒」,胡老认为是食道炎、食道憩室之类的疾病,并有相关的医案,可参。
栀子兼能清利湿热,治疗黄疸,如茵陈蒿汤、栀子柏皮汤、栀子大黄汤等,在这些汤证中往往也有心烦的表现。
栀子凉性较大,容易引起腹泻,故脾虚寒者宜慎用,非用不可时要配伍干姜。久服栀子容易引起眼圈发黑或者面色发青,故寒凉药均不宜久用,应知。
4、黄连
【本经】味苦,寒。主热气,目痛,眦伤,泣出,明目,肠澼,腹痛,下利,妇人阴中肿痛。久服,令人不忘。 |
黄连主治心烦,兼治心下痞、下利、血证。
一、心烦:烦是不能安定之象,如同跳动的火苗,在心曰烦,在身曰躁。很多人思维不够清晰,把烦躁等同于易怒,其实这是两种心理状态。「烦」的最主要表现是精神无法专注,成年人的烦使他无法成就伟大的事业,儿童的烦可表现为学习注意力不集中、多动症等。例如黄连阿胶汤,治心中烦、不得卧;又如甘草泻心汤,治心烦不得安。这种心烦也可能伴有心悸,它不是血虚或水饮引起的,而是一种亢进象,比如《辅行诀》中的小泻心汤(大黄、黄连、黄芩),治胸腹支满,心中跳动不安。另外,多梦可视为大脑活动太过活跃,方中适当加入黄连或可改善。
二、心下痞:此非人参证或水饮证,而是虚热结于心下所致,如大黄黄连泻心汤,治心下痞、按之濡。
三、下利:一般是湿热下注引起的,如葛根芩连汤、白头翁汤、半夏泻心汤等。
四、血证:血热导致的吐血、衄血、下血等症,如三黄泻心汤、小朱鸟汤等。
此外,对于食道反流引起的烧心、泛酸,我常用理中汤加半夏、黄连治之,效果很好,取苦降之意,黄连用量不要多,3~6克即可。
5、黄芩
【本经】味苦,平。主诸热黄疸,肠澼,泄利,恶创疽蚀,火疡,逐水,下血闭。 |
黄芩作用与黄连有很多相似之处,也常合用,只是黄连偏入心经,黄芩偏入肝胆经。
一、心烦、烦热:黄芩主心烦,最常见的如小柴胡汤之心烦喜呕,又如黄连阿胶汤的心中烦、不得卧,甘草泻心汤的心烦不得安等。
二、下利:也是湿热利,如葛根芩连汤、黄芩汤。
三、心下痞:如附子泻心汤等。
四、血症:如三黄泻心汤。
6、黄柏
【本经】味苦,寒。主五脏肠胃中结热,黄疸,肠痔,女子漏下赤白,阴阳蚀创。止泄利。 |
黄柏能清热燥湿,主治黄疸,如栀子柏皮汤;兼治热利,如白头翁汤。
此外,五心烦热等虚热症者,亦可用黄柏主之,常与白薇、银柴胡等配伍。后世虽有知柏地黄丸等方,然知母寒滑,易引起腹泻,故三阴人当慎用。
虽然同为寒性药,但黄连、黄芩、黄柏等有止泻之功,栀子、知母、生地等有滑肠之弊,临证时须细心简择,方能丝丝入扣。
7、白薇
【本经】味苦,平。主暴中风,身热肢满,忽忽不知人,狂惑,邪气,寒热酸痋,温疟、洗洗发作有时。 |
白薇治疗虚热,如手足烦热等,竹皮大丸、二加龙骨牡蛎汤中用之。
8、败酱
【本经】味苦,平。主暴热,火创,赤气,疥瘙,疽痔,马鞍热气。 |
败酱,清热,散瘀,排痈脓。薏苡附子败酱散,用治肠痈,肌肤甲错,无热象者。皮肤病皮肤粗糙者用之亦效。本经中之败酱草为黄花龙芽或白花败酱,有特殊臭气,故亦名臭败酱,产于川、赣、闽;而药房常混用之北败酱实为苣荬菜,产于两广、湘、苏等地,作用类似,但又不完全一致。
9、竹茹
【本经】无。 |
竹茹,甘凉。清热除烦,降逆止呕。妇人体弱,产后虚烦呕逆用之。竹茹有一定的健胃作用,能下逆气,治疗哕逆。
10、升麻
【本经】味甘,辛。主解百毒,杀百老物殃鬼,辟温疾障邪毒蛊。 |
味辛、苦、微甘,性寒。治疗阴阳毒,咽喉痛、唾脓血。升阳举陷者,臆说也。
七、下剂
1、大黄
【本经】味苦,寒。主血闭,寒热,留饮宿食。下瘀血,破癥瘕积聚,荡涤肠胃,推陈致新,通利水谷,调中化食,安和五脏。 |
大黄,简言之,涤荡之剂也,所涤荡的对象有:邪热,如调胃承气汤;燥屎,如大承气汤;水饮,如大陷胸汤、厚朴大黄汤、大黄甘遂汤;瘀血,如桃核承气汤、抵当汤;湿毒,如茵陈蒿汤、栀子大黄汤、大黄硝石汤;脓血,如大黄牡丹汤。
又,小剂量使用,可以清热除痞,如大黄黄连泻心汤、附子泻心汤;亦可活血化瘀,如大黄䗪虫丸;又可止血,如三黄泻心汤。
另外,疼痛偏于一侧者,多为久瘀故也,于方中加三五克大黄甚效,此胡老经验也。
2、芒硝
【本经】消石。味苦,寒。主五藏积热,胃张闭,涤去蓄结饮食,推陈致新,除邪气。 |
如果说大黄能够增强肠道蠕动而通便,那么芒硝就是增水行舟。芒硝的主要成分是含水硫酸钠,口服后在肠内形成高渗溶液,一般在服后 4~6 小时排出水样便。对于大承气汤证,燥屎坚硬者,只用大黄是排不出来的,必须合用芒硝。
芒硝之功用,一能攻下,二能泄热。
一般攻下需用芒硝者,多系坚固、粘结、难解之邪,如燥屎、水饮、瘀血、脓血。下燥屎如大承气汤,水饮如大陷胸汤(此证多系腹膜炎、单纯性肠梗阻之积液较多者,硝、黄、甘遂可以攻下逐水,消除积液,降低腹腔压力),瘀血如桃核承气汤,脓血如大黄牡丹汤。
泄热者,谓芒硝能在攻下燥屎的同时,起到釜底抽薪、泄热除烦之功。阳明腑证,若是单纯的大便不通,热象不明显者,只需小承气汤即可;若已发潮热,则必须用含有芒硝的调胃承气汤、大承气汤。
3、甘遂
【本经】味苦,寒。主大腹疝瘕,腹满,面目浮肿,留饮宿食。破癥坚积聚,利水谷道。 |
释文见下。
4、大戟
【本经】味苦,寒。主蛊毒,十二水,肿满急痛,积聚,中风,皮肤疼痛,吐逆。 |
释文见下。
5、芫花
【本经】味辛,温。主咳逆上气,喉鸣,喘,咽肿,短气,蛊毒,鬼疟,疝瘕,痈肿。杀虫鱼。 |
甘遂、大戟、芫花,功用类似,皆是峻下逐水之剂。唯大戟、芫花一般只用于治疗胸胁水饮、咳唾引痛,而甘遂作用范围较广,胸胁、腹部、少腹之水饮痰涎均可用之:如十枣汤治胸胁之悬饮,心下痞硬满,引胁下痛;甘遂半夏汤治心下坚满、欲自利、利反快;大陷胸汤治水热互结心下,心下痛、按之石硬;大黄甘遂汤治妇人少腹满如敦状、水与血俱结在血室。甘遂证的最常见指征是心下痞硬,乃水饮凝结之象,当结合伴随症来判断具体方证。
八、吐剂
1、瓜蒂
【本经】味苦,寒。主大水身面四肢浮肿,下水,杀蛊毒,咳逆上气,及食诸果,病在胸腹中,皆吐下之。 |
未用过此物,不谈。
(本篇从2022年5月20日起笔,至吴茱萸条后搁置;2024年11 月7日复续笔,至9日全文竟,共约6天完成;2025年1月3日复增补若干条)